（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2013）盐刑初字第0013号刑事判决书。

2．案由：故意杀人

3.诉讼双方
公诉机关：江苏省盐城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杨某1，男，1972年5月27日生，汉族，初中文化，驾驶员，住射阳县合德镇锦绣苑小区。被告人杨某1因涉嫌故意杀人罪，于2012年12月23日被射阳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同年12月31日经射阳县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2013年1月1日由该局执行逮捕。
辩护人：朱云、陈昌良，江苏因果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江苏省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何申华；审判员：潘颖颖、孙婕。

6、审结时间：2013年6月3日。

（二）诉辩主张

1.公诉机关指控称：被告人杨某1与被害人李某2011年7月份离婚后，仍共同居住在射阳县合德镇锦绣苑小区。2012年12月23日12时许，被告人杨某1与李某在家中为谁出去租房居住以及补偿问题发生争吵、辱骂。被告人杨某1用桌上保温杯砸向李某，后双方发生推搡。被告人杨某1甩开上前劝架拦阻的女儿杨某2后冲进厨房，右手拿起灶台上的菜刀冲到李某面前，左手抓住其右上臂使劲一拽，同时用菜刀在其左上臂砍了一刀。在将李某拽趴倒在地后，被告人杨某1顺势蹲下，右手持菜刀猛砍其后脑数刀，致其后脑骨折，当场昏迷。李某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学鉴定，李某系他人用具有一定重量、便于挥动的金属锐器（如菜刀等）作用于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案发后，被告人杨某1主动拨打110报警，并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为支持上述指控，公诉机关在庭审中宣读、出示的无证、书证、证人证言、鉴定意见、现场勘验检查笔录及照片等证据。公诉机关据此认为，被告人杨某1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被告人杨某1作案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犯罪事实，系自首，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2.被告人辩称：对起诉指控的犯罪事实无异议。
3.辩护人的辩护意见：（1）本案应当认定为故意伤害罪；（2）被告人具有自首情节；（3）被害人在外有婚外情，对案件的发生有明显的过错；（4）被告人系初犯、偶犯、认罪态度较好，要求对被告人从轻、减轻处罚。

（三）事实和证据
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被告人杨某1与被害人李某（女，殁年38周岁），于2011年7月份协议离婚后，仍共同居住在射阳县合德镇锦绣苑小区。2012年12月23日中午12时许，被告人杨某1与李某在家中，为谁出去租房居住以及经济补偿问题发生争吵、辱骂，被告人杨某1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砸向李某，后双方发生推搡。被告人杨某1甩开上前劝架拦阻的女儿杨某2后冲进厨房，右手拿起灶台上的菜刀冲到李某面前，左手抓住其右上臂使劲一拽，同时用菜刀在其左上臂砍了一刀。在将李某拽趴倒在地上后，被告人杨某1顺势蹲下，右手持菜刀猛砍其后脑数刀，致其后脑骨折，当场昏迷。李某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学鉴定，李某系他人用具有一定重量、便于挥动的金属锐器（如菜刀等）作用于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案发后，被告人杨某1主动拨打110报警，并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有：
一、物证、书证
1、物证，公诉人当庭出示的菜刀一把，系被告人杨某1杀人时所使用的作案工具。
2、书证
（1）户籍资料证实，犯罪嫌疑人杨某1作案时已达刑事责任年龄及被告人、被害人的自然情况。
（2）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证实犯罪嫌疑人杨某1报警，而案发的事实。
（3）处警情况说明 ，证实犯罪嫌疑人杨某1投案自首的情况。
（4）急救病历等证实，被害人经抢救无效的情况。
二、证人证言
1、证人杨某2证言笔录证实，2012年12月23日中午，父母发生争吵，父亲杨某1到厨房拿菜刀连砍母亲李某后脑2、3下，后父亲自己打电话报警。并证实父母在2011年已离婚，父亲的性格不太好。在2012年12月20日上午，父亲杨某1对其说：你妈妈老刺激我，如果再刺激我，说不定你再回来就看不到你妈妈了。
2、证人杨某3证言笔录证实，父亲杨某1和母亲李某吵架，后父亲把母亲拉倒后拿厨房菜刀砍母亲的头。
3、证人杨某4证言笔录证实，23日中午侄女杨某2到其家中，说父亲杨某1用刀砍了母亲李某的头。并证实弟弟杨某1和李某在2011年7月离婚，李某承认自己在杨某1到新加坡打工时外面有人了。听跟李某一起开出租车的人说李某外面人多呢。
4、证人董某证言笔录证实，杨某1的女儿杨某2带着杨某3到其家中，后听妻子杨某4说，杨某2说杨某1、李某两口子打架，李某可能不行了。并证实因为李某外面有人，两口子在2011年7月份离婚了。
5、证人李某2证言笔录证实，妹妹李某和杨某1在2011年7月份离婚，但离婚不分家。在2012年7月份一天，李某打电话说在家中被杨某1打了。2012年12月23日在医院时听杨某2说，杨某1曾对她说过几天你就没有妈妈了。并证实，听以前邻居小倪说2012年夏天杨某1把李某打伤了，半个月不能开车，曾听杨某1说要把李某杀掉。
三、被告人的供述和辩解
被告人杨某1归案后多次供述了，因为李某背叛我，我心里就气，后来离婚了，我还想着和她复婚。但是在今年她又和别的男的搭上了，我觉得复婚无望了，就开始恨她了。加上那天她为了谁搬出去租房子的事情骂我，还激我不敢怎么样她，我气起来了，把我对以前积下来的恨都引出来了，我就冲动了，失去理智了，就拿起刀砍了李某的作案经过。
四、鉴定意见
1、法医学尸体检验鉴定书射公物鉴（尸检）字[2012]164号结论：李某系他人用具有一定重量、便于挥动的金属类锐器（如菜刀）作用头部致颅脑损伤死亡。
2、生物物证鉴定书盐公物鉴（法物）字[2012]1805号鉴定意见：
（1）在送检的门外血迹1、2，血足迹1、2，拖鞋、电饭锅、灶台台面、柜门、墙面、菜刀、手机、杨某1右手虎口、杨某1右耳廓、厨房地面骨片、杨某1外套右袖、杨某1裤子右腿上等均检见人血，其STR分型结果与李某血样的STR分型结果相同，似然比率为2.21*1016。
（2）在送检的菜刀柄上、李某指甲上提取到DNA，其STR分型结果与李某血样的STR分型结果相同，似然比率为  2.21*1016。
（3）送检的烟蒂上提取到DNA，其STR分型结果与杨某1血样的STR分型结果相同，似然比率为2.43*1018。
五、勘验、检查笔录
证实案发的现场情况，与被告人的供述相吻合。

（四）判案理由
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杨某1不能正确处理婚姻家庭矛盾，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指控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性准确，应予以支持。关于本案应认定为故意伤害罪的辩护意见，经查，被告人杨某1一气之下，不计后果的使用足以致人死亡的菜刀，连续打击他人头部这一要害部位，造成他人死亡的严重后果，其行为符合故意杀人罪的特征。关于被害人在外有婚外情，对案件发生有明显过错的辩护意见，经查，本案并没有证据证明被害人在婚姻存续期间与他人有婚外情，而且即便被害人与他人有男女关系，被害人与被告人也已经依法解除了婚姻关系，彼此 之间不再存在夫妻之间的忠贞义务，其行为并不能构成刑法上的被害人过错，该辩护意见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故上述辩护理由均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纳。关于被告人有自首情节的辩护意见，经查，被告人案发后主动报警，并如实供述了犯罪事实，其自首成立。关于认罪态度较好，系初犯、偶犯的辩护意见，经查，属实。被告人杨某1故意杀人，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严重，应依法严惩。但鉴于本案系婚姻家庭矛盾引发的，被告人案发后主动投案自首，庭审中能够认罪、悔罪等情节，可依法对其从轻处罚。

（五）定案结论
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六十七条第一款、第五十六条第一款、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第五十八条第一款、第三十六条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一百五十五条之规定。判决：被告人杨某1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决后，被告人没有提起上诉，判决已经发生法律效力。

（六）解说
定罪量刑要坚持主客观相一致原则，对其主观故意内容的判断，不能仅依据被告人供述，更要从其客观上表现出来的行为以及其他证据进行综合判定。本案系因婚姻家庭矛盾纠纷引发的故意杀人惨案，被告人因怀疑被害人在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而怀恨在心，案发当日，两人在家中为谁出去租房居住以及补偿问题发生争吵、辱骂，之后被告人用菜刀连续打击被害人头部这一要害部位，致被害人死亡，从之前两人积怨已深，以及被告人所用的施暴工具以及击打的身体部位，可以认定其行为符合故意杀人罪的主客观特征，应构成故意杀人罪，而非故意伤害罪。
另外，本案并不成立刑法意义上的被害人过错。首先，从证据角度分析，本案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被害人在外与他人有男女关系；其次，被告人与被害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已经依法解除，只是两人仍在一起居住，但已经不再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彼此之间不再负忠贞和忠诚于对方的法律义务，所以即便被害人在外与他人有男女朋友关系，也并没有违反法律和道德，所以本案并不存在刑法意义上的被害人过错。
（徐连滨、何申华、周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