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部

1、判决书字号：阿勒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2012）阿中刑初字第11号刑事判决书

2、案由：故意伤害罪、聚众斗殴罪。

3、控辩双方
公诉机关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人民检察院阿勒泰分院。
被告人梅某，男，1992年10月5日出生（犯罪时十九周岁），汉族，高中文化，无业，住布尔津县，户籍所在地：新疆塔城市新城派出所。2011年11月15日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被布尔津县公安局行政拘留14日并处罚款600元。2012年1月1日因涉嫌犯故意伤害罪，被布尔津县公安局刑事拘留，2012年2月7日被逮捕。
辩护人易小玲，新疆新津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母某，男，1990年9月14日出生（犯罪时二十一周岁），回族，初中文化，无业，住布尔津县。2011年11月15日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被布尔津县公安局行政拘留13日并处罚款600元。2012年1月1日因涉嫌犯聚众斗殴罪，被布尔津县公安局刑事拘留，2012年2月7日被逮捕。
被告人董某，男，1993年4月11日出生（犯罪时十八周岁），汉族，高中一年级文化，无业，住布尔津县。2012年1月1日因涉嫌犯聚众斗殴罪，被布尔津县公安局刑事拘留， 2012年2月7日被逮捕。
辩护人彭小武，新疆鼎华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告人王某，男，1993年9月11日出生（犯罪时十八周岁），汉族，布尔津县高级中学高三学生，住布尔津县。2012年4月20日因涉嫌犯聚众斗殴罪，被布尔津县公安局取保侯审。
辩护人米裕丰，新疆振鑫律师事务所律师。

4、审级：一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审判机关：阿勒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郝建军；审判员：巴合提努尔、胡祖林。

6、审结时间：2012年7月23日。

（二）控辩主张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人民检察院阿勒泰分院指控：2011年12月31日15时许，被告人王某与郑某、张某、蔡某、王某和陈某等人在布尔津县城镇"俭朴寨"餐馆商量王某被董某殴打一事，后六人来到布尔津县"帝豪"台球室，分别打电话纠集高三年级同学数十人。17时许，王某打电话约梅某等人在布尔津县"友谊峰"四星楼大院会面。梅某接到电话后将此事告知其他被告人，并打电话召集他人。双方约定到布尔津县东大桥斗殴。梅某等人打车到"辛巴"动漫城集合人员，母某和李某二人去商贸城市场购买了十五把十字镐把，与梅某等人打车赶往布尔津县东大桥南桥头下车，王某等人已经等在桥北头。梅某、母某、董某、杨某、马某、李某等人下车后持十字镐把冲到王某等人前开始打斗，致王天江、蔡某、陈某、王某轻微伤。王某一方四散逃跑，梅某等人追赶，梅某看到杨某和被害人王某2（男，汉族，殁年十九岁）持棒在对打，冲到王某2后面用十字镐把朝王某2头部击打一下，致使王某2倒地，头部流血。王某和波某等将王某2送往布尔津县人民医院进行抢救无效死亡。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梅某在聚众斗殴中致被害人王某2死亡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被告人王某组织、纠集多人与他人斗殴，被告人母某、董某积极参与斗殴，均构成聚众斗殴罪。
被告人梅某庭审中辩解，他没有杀死被害人的想法，就是要收拾被害人一下，不是故意杀人。其辩护人辩称，梅某从头至尾就没有杀人的主观意图，只是想教训对方，并且告诫同伴"不要用棒子打头"，后双方在持械互打，现场混乱，为了解救同伴，持棒无意中打在被害人的头部，完全符合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的构成要件，不是故意杀人。被告人梅某在投案途中被抓获，具有自首情节，可以减轻处罚；被告人梅某的父母主动自愿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17万元，得到被害人亲属的完全谅解，可以酌定从轻处罚；双方约定持械互殴，被害人有一定的过错，应当减轻被告人的责任。

（三）事实和证据
阿勒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2011年12月30日晚，被告人梅某、被告人董某等与被告人王某、王某等在布尔津县友谊峰歌舞厅跳舞，期间因董某和王某发生碰撞，双方发生打斗。12月31日15时许，被告人王某与郑某（另案处理）、张某（另案处理）、蔡某、王某和陈某等人在布尔津县城镇"俭朴寨"餐馆商量王某被董某殴打一事，后六人来到布尔津县"帝豪"台球室，分别打电话纠集高三年级同学数十人。17时许，王某打电话约梅某等人在布尔津县"友谊峰"四星楼大院会面，当时被告人梅某、被告人母某、被告人董某与杨某（另案处理）、马某（另案处理）、李某（另案处理）、杜某（另案处理）等人在"天和"网吧上网。梅某接到电话后将此事告知其他被告人，并打电话召集他人。王某一伙人未等到梅某等人，即出来找，在美食街遇见从网吧出来的梅某等人。双方约定到布尔津县东大桥斗殴，后各自离开。梅某等人打车到"辛巴"动漫城集合人员，母某和李某二人去商贸城市场购买了十五把十字镐把，与梅某一伙人分别打车赶往布尔津县东大桥南桥头下车，王某一伙人已经等在桥北头。梅某等人下车后持十字镐把，冲到王某等人前开始打斗，致王天江、蔡某、陈某、王某轻微伤。王某一方四散逃跑，梅某等人追赶，梅某看到杨某和被害人王某2（男，汉族，殁年十九岁）持棒在对打，冲到王某2后面用十字镐把朝王某2头部击打一下，致使王某2倒地，头部流血。王某和波某将王某2送往布尔津县人民医院进行抢救，该院医生郭某见王某2情况危急，拨打电话报警。后王某2经抢救无效死亡。法医鉴定：死者生前系钝器作用于头部致急性硬膜下血肿，脑疝形成、脑干功能障碍而死亡。
当日，布尔津县公安局民警驱车到梅某（系梅某父亲）废品收购站，见梅某夫妇领着梅某往外走准备投案，民警将梅某押解到刑警大队。布尔津县公安局民警在"天和"网吧将等在那里准备投案自首的母某、董某抓获。
另查明，被告人梅某的亲属自愿赔偿被害人的父亲王自科经济损失17万元（已支付）;被告人母某的亲属自愿赔偿被害人的父亲王自科经济损失4万元（已支付）; 被告人董某的亲属自愿赔偿被害人的父亲王自科经济损失3万元（已支付）; 被告人王某的亲属自愿赔偿被害人的父亲王自科经济损失2万元（已支付）,均得到被害人亲属的谅解并书面要求法院从轻处罚各被告人。
以上事实有下列证据证实：
1、证人郭某的证人证言；
2、布尔津县公安局接受刑事案件登记表；
3、视听资料、现场勘查笔录和三名被告人的辨认现场笔录；
4、辨认笔录和书证、三份鉴定结论和三份物证；
5、证人袁某、证人郑某2证人证言；
6、依法调取的各被告人于2011年12月31日案发当天的通话记录，各被告人在案发当天电话纠集他人参加斗殴。
7、证人王某、陈某、马某、蔡某、杲某等人的证词以及布尔津县公安局（布）公（刑）伤鉴（活）字[2012]04号、05号、06号、19号刑事科学技术法医人体损伤程度鉴定书；
8、（1）物证LG牌手机一部，该手机在 2011年12月31日16时20分，接收到梅某的信息；（2）证人殷某等人的证人词言；
9、被告人梅某的户口信息、布尔津县公安局出具的抓获被告人梅某的到案经过、证人梅某（系被告人梅某父亲）、证人陈某2（系被告人梅某母亲）的陈述、被告人梅某的供述；
10、被告人母某的户籍证明、被告人母某的供述；
11、被告人董某的户籍证明、被告人董某的供述；
12、被告人王某的户籍证明、被告人王某的供述；
13、杨某的供述；
14、李某的供述、李某的现场指认笔录；
15、马某的供述；
16、杜某的供述；
17、郑某的供述；
18、张某的供述；
19、书证（收条）。

（四）判案理由
阿勒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王某等人为了琐事要报复董某等人，打电话给同学，将被告人梅某等人约出，双方各纠集数十人并约定地点持械聚众斗殴。被告人梅某在聚众斗殴中，手持木棒，击打在被害人王某2的后脑部，造成王某2死亡的严重后果，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被告人梅某，具有自首情节，其父母主动自愿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17万元，得到被害人亲属的完全谅解，可以从轻处罚。被告人母某、董某、王某构成聚众斗殴罪。被告人母某、董某应当认定为自首，依法可以从轻处罚。三名被告人的亲属积极赔偿被害人近亲属经济损失，取得被害人近亲属的谅解，可以酌情予以从轻处罚。

（五）定案结论
阿勒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第二款、第二百九十二条第一款第（四）项、第二款、第二十五条第一款、第五十六条、第六十四条、第六十七条第一、三款、第七十二条、第七十三条、第七十五条之规定，判决如下：一、被告人梅某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二、被告人母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三、被告人董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四、被告人王某犯聚众斗殴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五、作案工具十字镐把，予以没收。

（六）解说
本案争议的焦点是：被告人梅某的犯罪行为如何定性。第一种观点：梅某的行为构成聚众斗殴罪。理由是：王某等人为了报复董某等人，打电话将梅某等人约出，双方各纠集数十人并约定地点持械聚众斗殴，梅某的行为符合聚众斗殴罪的构成要件，构成聚众斗殴罪，并且在犯罪中起主要作用，属主犯，应从重处罚；第二种观点：梅某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公诉机关持此观点）。理由是：梅某在聚众斗殴过程中，不计后果用十字镐把击打被害人王某2的头部，致王某2致急性硬膜下血肿，脑疝形成、脑干功能障碍而死亡。梅某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致被害人死亡，却放任该结果的发生，其行为应当构成故意杀人罪；第三种观点：梅某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理由是：从主观动机上看，梅某没有杀死被害人的想法，双方是因琐事发生争执，并无激烈矛盾，梅某殴打被害人只是想教训被害人，并且梅某在发木棒的同时还告诫同伙"不要用棒子打头"；客观上，双方在持械互相殴打、现场混乱的情况下，梅某为了解救与被害人对打的同伙，持棒打在被害人的头部，被害人倒地后，其并未继续殴打被害人，其伤害他人的故意明显。梅某的行为应当认定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阿勒泰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合议庭的意见与第三种观点相同，最终以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梅某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二年。
宣判后，检察机关未抗诉，被告人梅某未上诉，判决已发生效力。
（郝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