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判决书字号
一审判决书：灵山县人民法院（2012）灵民初字第1505号。
二审判决书：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13）钦民二终字第58号。

2.案由：公路旅客运输合同纠纷。

3.诉讼双方
原告（被上诉人）：陈某1。
被告（上诉人）：邓某。
被告（上诉人）：谭某。
被告（上诉人）：东莞市装运汽车运输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方德坤，该公司经理。
委托代理人（一、二审）：潘彩森，钦州市法律事务中心法律工作者。

4.审级：二审。

5.审判机关和审判组织
一审法院：钦州市灵山县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何训著；审判员：李可新；人民陪审员：劳景权。
二审法院：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
合议庭组成人员：审判长：陈成；审判员：黄润莲；代理审判员：严国琼。

6.审结时间
一审审结时间：2013年3月30日。
二审审结时间：2013年8月31日。

1.一审诉辩主张
原告诉称：其子陈某2于2011年7月31日搭乘被告的客车至广东虎门，当晚车辆在途中修理时，车上乘客下车休息时，陈某2被路经此地的犯罪人秦电荣误认为是欺负过其的人，于是对陈某2进行殴打，用刀捅刺，至陈某2死亡，秦电荣至今没有赔偿损失。陈某2搭乘被告的车辆，构成客运合同关系，承运人有保证旅客安全到达的义务，但在陈某2受到不法侵害时，承运人没有尽最大可能组织人员进行救助，致使陈某2受伤经抢救无效死亡。根据合同法的相关规定，被告作为承运人应承担赔偿责任，但被告至今没有赔偿。遂诉至一审院，请求判令：1、被告邓某、谭某、东莞市装运汽车运输有限公司共同赔偿原告因运输过程中旅客发送伤亡事故的经济损失合计人民币122267.69元。
被告邓某、谭某辩称：本车司乘人员已强调安全问题，不得离开修理厂，但陈某2不听从要求，擅自离开，以至受人伤害致死。被告及司乘人员发现陈某2被殴打后，即组织人员前往制止，但为时已晚，即拨打110、120报警，已尽到了救助义务。陈某2不听从要求，存在重大过失，其死亡行为秦电荣犯罪行为所致，损失应由秦电荣赔偿。
被告东莞市装汽车运输有限公司未作答辩，也没有提交证据。

2.一审事实和证据
钦州市灵山县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查明：原告陈某1、卢桂英是夫妻关系，其子陈某2于2011年7月31日搭乘被告经营的卧铺客车往广东虎门镇。同日21时许，途经灵山县灵城镇境内时发生故障，后在灵山县职业中专附近的伯灵汽车修理厂进行维修。司机袁光杰向旅客告知车辆发生故障需要在此维修，并提示旅客要注意安全等事项后，车上旅客下车休息，陈某2下车到距离修理厂约十多米远的灵山县职业中专门口附近，被路经此地的秦电荣看见，误认陈某2是之前欺负过他的人，于是对陈某2进行殴打，并持尖刀捅刺，陈某2受伤大呼"抢劫啊、救命啊"，已从灵城镇赶到的当值司机凌祥任和被告邓某、谭某听到呼救声后组织人员前往救助，但此时秦电荣已抢走陈某2的手机并已逃跑。司机见状打"110"报警，被告谭某打"120"急救电话，陈某2经现场抢救无效死亡。后秦电荣因故意伤害罪、抢劫罪被钦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执行有期徒刑二十年。对于造成陈某2死亡的损失，秦电荣至今未赔偿给原告，原告也未向法院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赔偿。
上述事实有下列证据证明：
（1）《鉴定结论通知书》；
（2）《询问笔录》；
（3）《刑事判决书》；
（4）《客运承包合同》；
（5）《道路客运承运人责任保险单》；
（6）证人证言证实。

3.一审判案理由
钦州市灵山县人民法院审理认为：陈某2与被告形成公路旅客运输合同关系，属有效合同。被告东莞市装运汽车运输有限公司属该客车法定登记的名义车主，实际车主是被告邓某、谭某夫妻，两者之间实际是挂靠关系，故被告三人均为承运人。被告作为承运人负有安全运送陈某2到达目的地的义务。虽然陈某2是在被告的客运过程中受到犯罪人秦电荣故意伤害致死，被告邓某、谭某尽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二百九十八条规定的"告知重要事项的义务"和第三百零一条规定的"救助义务"，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三百零二条规定，承运人应当对运输过程中旅客的伤亡承担损害赔偿责任，但伤亡是旅客自身健康原因造成的或者承运人证明伤亡是旅客故意、重大过失造成的除外。即承运人对旅客的人身安全承担严格责任，与承运人存在运输合同关系的旅客在运输过程中受到损害，可以要求承运人承担违约责任，即使承运人没有过错，亦应依据客运合同对旅客在运输过程中受到的伤害造成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第三人侵权造成的旅客人身伤亡并非承运人免责的法定事由。本案中，陈某2死亡的后果，非受害人陈某2自身健康原因及其故意、重大过失所致所造成。因此，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规定承运人对旅客伤亡赔偿责任适用无过错归责原则的情况下，被告邓某、谭某、东莞市装运汽车运输有限公司应依法承担未履行安全运输合同义务的违约责任，赔偿因受害人陈某2死亡造成原告的损失。参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及桂公通[2012]232号《广西壮族自治区道路交通事故人身损害赔偿项目计算标准》的规定，原告的损失合计为122267.69元。

4.一审定案结论
钦州市灵山县人民法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零六条第一款、第一百一十一条、《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第八条、第六十条第一款、第一百零七条、第一百二十一条、第一百二十二条、第二百九十条、第三百零二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十七条、第二十七条、第二十九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第一百四十四条的规定，作出如下判决：
被告邓某、谭某、东莞市装运汽车运输有限公司共同赔偿给原告陈某1、卢桂英因陈某2死亡的死亡赔偿金104620元、丧葬费17076元及办理丧葬事宜的误工费471.69元、交通费100元，合计122267.69元。

上诉人（原审被告）邓某、谭某、东莞市装运汽车运输有限公司上诉称：原审判决适用法律错误，遗漏应当参加诉讼的当事人，违反法定程序，认定事实与裁判结果相矛盾，判决错误：1、一审判决适用法律不当，判决错误。一审判决同时肯定了三个事实：一是上诉人尽了安全注意事项的告知义务和救助义务，二是旅客对伤亡有故意或重大过失是承运人的免责事由，三是第三人侵权造成旅客人身伤亡并非承运人免责的法定事由。一审这种既肯定又否定的结论，前后矛盾。既然被害人不听上诉人司机的安全告知而为之，即使不是故意，也应属重大过失，被害人相对第三人没有过失不等于相对于上诉人没有过失，不能认为第三人侵权就必然不是承运人的免责事由。被害人不听司乘人员的要求，擅自离开，遇到威胁，不及时返回客车，导致被秦电荣伤害的后果。据此，被害人有重大过失。陈某2被秦电荣杀害的情况，是任何承运人都不能预见、不能避免并不能克服的。《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七条已经把不能预见、不能避免并不能克服的不可抗力原因定为任何合同违约的免责事由，因此陈杰罗被秦电荣杀害也应属上诉人的免责原因。承运人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防范不法侵害，只能是履行安全告知和救助义务，而本案上诉人已经做到。上诉人停车检修，是为了全车旅客安全采取的措施，应属于避险行为，依法亦应免责。本案被害人被害的时间、地点算不算"运输过程中"，合同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并无明文规定。一审法院片面理解和适用《合同法》第三百零二条的规定，认定上诉人应承担无过错责任、没有免责事由，判决上诉人承担赔偿责任，显然没有区分因运输工具的危险性造成的事故导致旅客伤亡和第三人在运输工具之外的其他场所侵害旅客造成伤亡这两种不同情况。二、一审法院违反法定程序，遗漏应当参加诉讼的当事人。1、原审法院不追加秦电荣参加诉讼，审判程序明显不公。原审判决上诉人承担民事责任后，可以向秦电荣追偿。但秦电荣不参加本案诉讼，对原审原告提出的赔偿数额、赔偿标准不能抗辩，不能举证和质证，剥夺了秦电荣及上诉人的权利。2、不追加保险公司作为共同被告，属遗漏应当参加诉讼的当事人，程序违法，严重损害承运人的合法权益。上诉人已经为本客车购买了交强险和商业险，要求由保险公司理赔。但原审法院对保险合同不进行评判，也不追加保险公司作为共同被告参加诉讼，致使被上诉人或上诉人无法向保险公司理赔，导致被上诉人或上诉人的经济损失没有得到应有赔偿，严重损害了被上诉人和上诉人合法权益。请求二审法院：一、撤销灵山县人民法院（2012）灵民初字第1505号民事判决；二、驳回被上诉人对上诉人的赔偿请求；三、判令被上诉人承担本案一审、二审全部诉讼费用。